周五如期而至，和家长商量好的孙雨晴等人骑车前往苍川市的郊区。
10月末的苍川市接近入冬，更何况这是一个无云的夜晚，尽管他们都穿上了棉衣，仅仅是微风掠过面庞就足以让他们冻得瑟瑟发抖。但这依旧阻挡不了学生们观星的热情。
尽管在网络上见到过无数关于星空的绘画和摄影，亲眼目睹繁星闪烁，却超乎所有人的预想。点缀着无数璀璨星光的夜空在他们眼前铺展延伸，只被接近地平线的建筑和树木稍做遮掩。它无言地将宇宙的广阔展现一隅，只有亲自置身于其中才能体会视野无法穷尽的深远之感。
“哇，好多星星！”孙雨晴从没见过这么多的星星，被这样浩瀚深邃的景象所震撼，只能做出如此感叹。
在市区，她顶多也只能看到四五颗星孤零零地悬在天上。而现在，面对满天的繁星，她一时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。
罗默宇一边指着天空，似乎在辨认星星，一边说：“没想到离市区这么近就有这么好的观星地点，天文社可以考虑在这里办活动。”
但是，他们来这里可不仅是为了看这些固定在天空上的星星。
“好像没看到流星啊？”夏一梓问。
沈凝回答：“即使是极大，流星也就每小时一百多颗的样子，一分钟最多也只能看到两三颗吧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啊，还以为满天都会是飞散的流星呢……”孙雨晴在天空寻找着流星。
“满天流星的情况也不是不存在，但是非常罕见。”
罗默宇补充：“对，我记得狮子座流星雨每33年左右就会迎来一次高峰期，流星会达到每小时数千颗的数量。”
“能不能找到流星已经无所谓了，能看到这么壮观的星空，对我来说就够啦。”林玥兴致满满地仰望着满天繁星。
“可惜，没有看到银河。我小的时候，在这里还能看到银河。”沈凝打开装着天文望远镜的袋子。
“看那里！”林玥兴奋地指着一个方向。
孙雨晴刚准备朝那个方向看过去，就听到林玥又遗憾地说：“消失了……”
是流星吗？”流星的生命果然很短暂啊。
正在这时，孙雨晴又看到了一颗流星从她眼前的那片天空划过。
真的是流星！她激动地跳了两下。
林玥对她说：“话说，孙雨晴，常数娘她们应该也会喜欢这种景象吧？你要么把她们叫出来？”
“好。出来吧，普朗克常数h，真空光速c0，万有引力常数G，静电力常数k！”
刚说完，孙雨晴就感到脸颊一阵滚烫。
好中二啊！而且喊得还这么大声！
不过，在黑暗的天空下，他们不会看出来自己脸红对吧。
她尴尬地看向其他人，不过他们好像都没有在意的样子。这让她放下心来。
“叫我们出来有什么事吗？”h问道。
“没什么，只是想邀请你们一起看星星而已。”
“切，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。”k不屑地双手抱胸。
对啊，自己叫她们出来，也应该经过她们同意才对……
“非得发生了什么才放我们出来，那岂不是闷得慌，看星星不也很有趣嘛！”G倒是兴致满满地坐在地上，望着星空。
“什么有趣，还不是对自己的功劳沾沾自喜 。”
孙雨晴这才惊觉，自己居然把这两个冤家对头一起放出来了！
“不许再抢她的苹果！”孙雨晴站在G和k的中间，张开双臂。
k甩过头：“我不会做两次同样的恶作剧的，那样多无趣。”
“这不是我的功劳是谁的，在这么长的距离下，只有引力才能产生明显的作用，没有你的份。”G洋洋得意。
“那微波背景辐射是开玩笑的？伽马射线暴是闹着玩的？再长的距离，电磁辐射可都能跨越！”k分毫必争。
c0无奈地建议：“再这样闹下去的话，孙雨晴，要么你还是让她们回去吧？”
“不要！”两位常数娘异口同声。随后，她们讶异地看了一眼对方的方向——由于身高差，这甚至不能叫对视——又迅速避之不及地转过头。
林玥忍不住轻笑起来，孙雨晴也尽量笑得不那么大声，常数娘应该也是要面子的吧。
h乖巧地跪坐在草坪上，抬头仰望着：“星空确实能激发人类的好奇心和想象力呢……流星、银河之类的，人类围绕着这些有很多的传说对吧？”
“h你对人类这么了解啊，不教教你妹妹吗？”林玥转过头问她。
“我也只是找到你们的过程中稍微了解了一点而已，肯定不及我妹妹那样啦。只是你们可能不习惯她的语言表达而已。”
“这些星星都叫什么名字啊……”孙雨晴看着这片星空，“沈凝你认识吗？”
一边问她，孙雨晴一边看向沈凝，却发现在她们还没发觉的时候，沈凝就已经架好天文望远镜了，现在她正忙着调整。
她冷淡地回答：“不认识。认星星这件事，现在对于探索自然规律而言并没有多少帮助。”
罗默宇自荐：“我认识一点，我手机里也有认星星的软件。”
太好了！
孙雨晴仰望天空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图形：“那里是不是北斗七星啊！”
“确实是的，位于大熊座的北斗七星。”罗默宇将手机对着那个方向，“沿着勺柄末端连线的延长线走……那就是北极星。”
“哇……”虽然对名字都耳熟能详，孙雨晴直到此刻才亲眼看见这些星星。
“其他的星星就都不认识了……”罗默宇低头操作着APP，“参宿四，泽塔……都不知道怎么读这个单词，还有什么依巴谷卫星……这个是肉眼看不到的吧。”
“什么……？”林玥懵了。
“依巴谷卫星是测量恒星视差的人造卫星，能看到很远的星星。这颗星大概是被依巴谷卫星观测到，并以此编号的吧。”
“你知道的也好多！”孙雨晴感叹。
“都只是浅尝辄止而已。”
沈凝回过身对他们说：“天文望远镜已经搞定了。我先把它瞄准到了仙女座大星云，这是一个比较容易用望远镜观测的天体。有谁要来看吗？”
他们面面相觑，似乎在互相谦让。
孙雨晴想着：他们都那么厉害，也对天文观测感兴趣吧。我还是让他们先吧。
“诶诶？我要看！”没想到被G抢了先。她踮起脚尖，才能把眼睛凑到望远镜的目镜上。
数秒后，G不满地离开望远镜：“什么嘛，这比我能看到的模糊多了。”
居然会这样吗？！对哦，既然h bar能从合上的书本的缝隙反射的光线推断书的内容，G这么说确实不奇怪。
“对你们来说是这样，人类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。”林玥先一步吐槽。
在其他人都相继从望远镜中观察，夏一梓好奇地将望远镜挪了方向并什么都没看见，只得拜托沈凝调回原方向后，孙雨晴拒绝了林玥让她先来的邀请，于是她成为了最后一个。
眼前的星云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震撼，可能是因为望远镜的视野还是太局限。但是，这大概会是她一生中唯一一次使用天文望远镜，单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兴奋了。
罗默宇感慨：“面对广袤而永恒的星空，真的能感到人类很渺小。你们知道‘黯淡蓝点’吗？那是‘旅行者号’在太阳系的边缘回望地球而拍摄的照片，在那张照片上面，地球仅仅是一个隐约能看到的蓝色斑点而已。”
林玥：“是啊……不过，有朝一日我们也会奔赴星辰大海吧！”
沈凝说：“虽然有种种限制，也有光速这样的速度上限，但是我也相信我们可以到达宇宙的别处。”
光速？孙雨晴看向c0，发现她也正注视着沈凝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。
“这就靠你们理科生了！加油！”林玥的眼睛里仿佛闪着光。
孙雨晴在心中叹息。
每次他们都能扯到这样远大的话题上。而自己，平时也就只能和同桌钱熠然聊聊吃穿和娱乐，没什么时间去设想未来，比起身边的几个神仙顿时相形见绌。
明明我只是这样一个平凡而庸俗的人……为什么我要和他们在一起呢？为什么要选中我来收集常数娘呢？
最起码，不要让钱熠然卷进这件事里。要给她，给其他所有人，营造“这世界从未改变”的表象。
旋即，她被夏一梓的话转移了注意力：“话说，我记得那边之前有一颗星星的，但现在消失了诶。本来以为是大气折射导致的忽明忽暗来着，但我看了好久它都没有出现。”
他指着星空中的一处。
孙雨晴佩服他，不愧是学神，天上这么多星星他都能记得住。
夏一梓继续提出疑问：“还有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看太久了，总觉得那片地方好像比别处更黑？”
被他这么一提醒，孙雨晴才发现：如果说夜空的黑暗如同天鹅绒一般，在黑暗中还带着一丝难以分辨的底色，那么那片区域就是纯粹的黑，没有一丝亮度，如同天空被粗暴地挖出一个洞一般。如果她一个人注意到这的话，由于色差实在太小，她甚至会怀疑这是不是幻觉。但是，既然其他人也有这种感觉，就说明这纯黑色的区域确实存在。
“……黑洞？”她知道这么说极其不专业。
“不，不可能。以黑洞的位置和大小，肉眼根本不可能看见。”沈凝眉头紧皱。
随后他们发现，周遭越来越多的星星发出的光芒被它吞噬。这也就意味着，这片区域在不动声色地扩张。
星光……光？
孙雨晴喊：“真空光速c0！能不能解决掉那个东西？”
c0手中的合色棱镜发出白光，射向那片区域。
黑色的区域消失，那里的星星重新闪烁起光芒。
“……就这样？”林玥还没反应过来。
“不，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。”沈凝转头，“c0，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？”
她摇摇头。
“黑色区域的形成机制，c0能力的机制，以及c0是如何消除那片黑色区域的，这些全都是黑箱。其实我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，但在获得更多的证据前，我无法做出任何推测。”
那该怎么办？不过，既然现在什么都不知道，最后的方法只能是暂时搁置吧。
孙雨晴拿出手电筒，看着手表——竟然已经快11点了。
“差不多可以走了吗，再不回家就要被爸爸妈妈骂了……”
“是哦。”林玥也说，“如果不是我说和你们一起去的话，爸爸妈妈肯定不会同意我这么晚出来的。”
“话说这次，你们是不是没有找到常数娘？”夏一梓问。
“是啊，一路上也没有看到。”
“这才是正常情况，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巧。”沈凝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抱多少期望。
回到城区、互相道别之后，他们暂时不再关心星辰大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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